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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洞题名景定五年五月 南宋 · 李劲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六、《桂林石刻》上
长沙李劲正臣、胡持正雅叔、唐嵘次山、朱佐君辅、萧时仁元之,景定甲子端阳憩此。
度宗皇帝 南宋 · 程东凤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九
臣伏念国无贤才,何以为治?
为治尚不能,况兼欲拨乱乎?
臣观此江南半壁,可谓无人矣,何以言之?
浙东公田买,致畿甸之民愈扰;
楚中榷场置,致襄樊守遂离。
今日舛谬之大,更无过于此者。
而举朝之臣,心虽有是非,而外胥恬处之而不敢论,则天下事犹可为哉?
倘有一经国之才,亟起而策济时之略,辨孰者为是,则举其是者而行之,辨孰者为非,则举其非者而去之,国势当亦不至决裂如此之甚也!
顷者,先皇崇经术,重德行,雍容名位者有人,求其展布仓卒者甚少。
盖由于立端揆之上,进退百官者非其人也。
刘向曰:「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退者乱之几也」。
自古极乱至危之际,岂无贤哉?
不正之臣举正臣而逐之,而辱之,而戮之,彼折冲禦侮,奋不顾身之士,有远引而去之不暇,知建明之无日,而身名徒丧无益也。
臣无庸远引,谨举南渡以来之事为陛下陈之。
建炎之初,非谓无人,李纲、赵鼎、张浚、韩世忠、刘琦、岳飞之流,皆有奠安宗社之才,兴衰定乱之志,竟为权奸掣其手足。
爪牙之臣既屈,则人主孤危。
始而建康,既而临安,旋而维扬,旋而四明,蒙尘四出,不遑宁处,问谁使之,以至如此,则必有任其责者矣。
夫国家之安危系将相,而将相之忠邪系朝廷,倘为人君者毅然改图,知吾之天下吾祖宗安全之天下也,何可任非其人而坏之?
倘为人臣者毅然改图,谓今之天下吾君之天下,吾君祖宗安全之天下也,吾君与祖宗欲臣邻共安全之天下也,何可行非其道而败之?
上下交勉,端绪可循,则再造之功不细矣。
思古今君臣未尝不乐安存而恶危亡,而究其所行之事,往往趋危亡而远安存,繇登用者非戡定之才,而言听计施者多奸回之党。
迨疆埸日蹙,聊且求安,亦可羞矣。
矧天心犹可回,人事犹可尽,一日起而求治,贤才尚左宜而右有,今亦何苦而不为哉!
臣本江右一介之微,忝恩简于草茆之下,幸与拔于南宫,目击时危,欲缄默而弗能,知抗言而有罪。
然皆依阿逐队,为旅进旅退之流,陛下又安用此科目为乎?
臣所以冒昧不揆,上干天谴,雷霆之下,希鉴微忱。
按:乾隆《浮梁县志》卷一一,乾隆四十八年刻本。
久久书正文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一、心史·久久书、见《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三
大宋德祐二年九月大宋孤臣所南郑思肖作《臣子盟檄》曰:上而天,下而地,中天地之中,立人极焉。
圣人也,为正统,为中国;
彼夷狄,犬羊也,非人类,非正统,非中国。
曾谓长江天险,莫掩阳九之厄,元凶忤天,篡中国正统,欲以夷一之。
人力不胜,有天理在。
自古未尝夷狄据中国,亦未尝有不亡国,苟不仁失天下,虽圣智亦莫救。
我朝未尝一日不仁,乱臣贼子夭阏国脉,贪官虐吏刳剥民命,君上本无失德。
今犬羊愈恣横逆,毕力南入,吾指吾在此,贼决灭于吾手,苟容夷狄大乱,当不复生!
吾观吾之身,天地之身,父母之身,中国之身。
读圣贤书,学圣贤事,是与圣贤为徒,奚敢化为贼,而忘吾君、吾父、吾母也!
欲弯弓射贼,曷能顾母存亡?
欲偷生事母,何以扶国颠覆?
舍忠不足为孝,舍孝不足为忠,以是迟迟二三百日间,双睛望穿天南之云。
天道胡为尚未旋?
蚤夜以思,狂而不宁,泪苦流胆,心赤凝血,挺然语孤忠,孑然立大义,与世相背,独立无涯。
我母龙钟,忧愤成疾,旦莫无期,奚生其生?
叫日而日未出,泣夜而夜何长。
愈久愈不变,愈不可为愈为。
譬贱隶妇,富少年智诱以私,彼不肯玷厥夫,为烈妇;
譬贫儒子,贵公卿谋迁为后,彼不忍舍乃父,为孝子;
苟有异代圣人,下举匹夫,任以天下事,彼不愿背主而相之,为忠臣。
万洁一污非烈妇,小从大违非孝子。
一月不变,三月变矣,一年不变,三年变矣。
或者虽不甘从贼,置大宋已不可为,旦旦惟「真主」望,非忠臣。
何哉?
妇无二夫,子无二父,臣无二君。
姬发或兴,亦不陈《洪范书》。
吾为宋民,吾君之德不,彼非姬发而夷狄,天如之何倾有道之国?
夷齐不怀殷恶,不臣姬发之圣,汝辈独不思宋忠厚,不怒逢贼惨毒,皆乐然媚鬼,求长生术,畴悟其自促乃死!
向之喃喃谔谔誓死不变者,亦委天命于数,伪夷狄以王,胥而为贼,反叱吾愚,执方痴谋,不与时迁,誉其为圣,求变富贵也。
闻之心裂,痛不可言!
国家雠未报,天下大迷未寤,我心大忧未释,仰无天,俯无地,莫人其为人之道。
学匪词章之谓,所以学为人;
人匪形体之谓,所以人其忠孝。
万世大经,不逾忠孝。
一人,教百千万人
一人孝,教百千万人孝。
生非所爱,死非所畏,生不得其道,死则为荣。
父教于昔,母谕于今,不得不一举而殛贼,即旧邦新之,于以正天地大位,于以开日月新光
天下忠臣义士,耳兹血盟,愿相从而兴火德、复炎炎中天乎!
实父之愿,实母之愿。
表忠臣义士于既往,诛乱臣贼子于方来,誓播厥盟,与国家其无斁!
德佑四年正月,作《后臣子盟檄》曰:我被国家仁最深,父母恩最重,生长理皇圣德汪洋之中,飞跃道化流行之下,诗书理义诚明其心,衣冠礼乐光华于躬,为三朝太平民;
一旦罹此祸凶,禽兽其形,乃食人食,得不思大宋乎!
岂意天下俯首从贼,竟忘遽变毛角,居禽兽列,乃曰「数也」,「势不可为也」,「理无不亡国也」。
然昔之国亡,必有太康、孔甲、桀、纣、幽、厉、哀、平、桓、灵、僖、昭之君,酷虐祸乱,大坏天下数十年,民怨憝,奚而不丧!
本朝人君,万无一焉,故愤闷不平。
思宋者众,宁有一祖十四宗至仁中国,竟若是而已夫?
天理必不然也!
惟我朝德泽,洽人心也深,故有李公芾、李公庭、姜公才、赵公与择、赵公淮、陈公文龙、赵公、王公安节、阮公正己辈,俱死忠烈,大有可观。
是数人奇哉,烨烨乎有光华,垂清风于无穷。
今死守不失节者,丞相文公天祥,遁身南归;
武臣张公世杰,相与驱驰;
少傅陈公宜中,挟二王而主之。
三宫狩北,未有还期;
二王奔南,未奏肤功。
上下错乱,天怒神怨,正臣子报国忠义自见之日。
虎兕区人域,吾与汝皆腥涎中食,盍反自思焉?
古今忠臣义士,英壮激烈,高风凛然。
吾亦人也,独不能为之乎?
虽父母遗体,不敢毁伤,坐视君上蒙大难不救,又弃父母所育之身,化犬羊类,生不为全人,死不得全归,终古衔冤,痛于罔极。
何忍负吾君,何忍负吾父,何忍负吾母,不为君子终身?
「忠孝乃本分事,一毫悖谬,为恶人」,父授我语也。
吾父立节刚洁,见理极明,苟在,逆知必死于此贼。
又母氏教以「唯学父为法」,极拳拳,深望中兴事,期我大有为当世。
若不殄逆类,炳炎图,是违父母遗训,为不孝子,讵不大逆!
生为吾宋之民,生为吾父母之子,实一世良遇也。
倏遭澒洞,腥污社稷,泪尽心破,安敢有生!
当与贼大决一胜,终其为人臣人子之道。
或曰:「子身不过五尺长,弓莫挽三斗强,言空无实,力孤不支,宜钳口命余生;
不然,子之肉醢矣」!
嗟夫!
身可杀,心不可杀;
形可泯,理不可泯!
平生读父书,箕而不弓,裘而不冶;
至刚至大之气,则塞乎天地间,自反而缩。
果其往一举中度,天地光明,开大宋两中兴之运,缉先王万年文明之治,仰拜吾君九天之上,俯拜吾父母九京之下,臣子之事,或庶几乎!
今云雾晦塞,草木凄苦,四顾空空,舍我其谁
《臣子盟檄》所以作。
曰「臣子盟檄」何义?
「臣」不敢忘君,「子」不敢忘父母,誓吾心不变曰「盟」,劝国人皆曰「檄」。
作于德祐二年九月,昼夜焦思,欲举大事,何期含垢隐忍,又阅五百日!
图其,当重其事;
谋其成,不计其日。
又惧久而或弛,复喜勇于决行,断断然无负人臣人子之事。
吾违兹盟,雷殛其形;
人违兹盟,理诛其罪。
惟理所在,惟公乃行,人心天理,克复则明
敢率尔旧民,群兴万动,协心丕作,恭听号令,剿兹强丑,聿新有宋家邦,速观乃有成。
俾厥今之人,各正天伦;
亦期彼后世,咸罔违是盟。
是年九月,复跋之曰:我幼愚顽,无有慧性,凡一毫以上,非我父恳切教之,今无以明大义;
长而拙懒,不解生理,凡一日之生,非我母勤俭育之,决无以至今日。
家庭之训,历历胸中。
天可穷其高,地可极其厚,吾父母之恩,不可而思也!
二十二岁无父,三十五岁无君,三十六岁无母,又三十八岁无子,今为无君、无父、无母、无子之人,伤哉!
我又闻我父曰:「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臣之于君,有死无二」。
且谓:「我祖我父,传家惟忠孝而已,庸授于汝,毋忘父言」!
我屡尝竟夜鳏鳏,悲泣哽咽,以国以家,反覆思之。
君师所教所育我者如此,父母所教所望我者又如此,今所为乃若彼,安乎忍乎?
此《臣子盟檄》不容不作,既盟之,又盟之,实有不可已者,誓行臣子当然之事也。
夫蛰龙一出,顷而霈雨;
壮士长啸,剨尔生风。
前后二檄,奚为空言?
时一诵之,心勇气动,天日愁变,俨若坐云叱空,手举沧海,净涤大地腥秽,顿复清明之天,意颇快然!
故申之以跋,淬砺乃志,决其必为。
不然,纵累千万篇,空文无益也。
今惟以「行」之一字痛誓于心,终施于事,将与天下终始,同为大宋民,期不渝于初心焉!
后之览斯文者,察其深切痛苦之心,亦当为之一下泪也!
九月望后,复诗以盟之曰:「死亦乌可已,丹心阐大猷。
恭承父母教,用剪国家雠。
日破四洲夜,天开六幕
终当见行事,不与世同流」。
大宋德祐四年戊寅岁冬至日大宋孤臣三山所南郑思肖亿翁泣血誓心而书。
越四载,德祐八年冬至后釐为正文,《久久书》旧文兹不更录。